眼泪

早起时，天是浓阴的，房间里潮湿湿的。

父亲在厨房里忙活，母亲坐在床头一言不发。我向他们道了声“早”，便去洗脸了。

隔音不好，我隐约听见父亲轻声对母亲说：“她还会过来的，又不是见不到了。”

因父母在外打工，我与爷爷奶奶同住，趁着假期来玩，今日便要回高邮了。

我侧耳听着，父亲忽然没了声，然后传来母亲小声的抽泣。一下一下，打在父亲的心上，打在木质床上。

“妈妈……”妹妹听见声，被吵醒了，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。

水滴在池上，与池中的水混在一起，不知道是不是咸的。

我擦擦脸，笑着走出房间。母亲的眼泪擦干了，只剩红红的眼睛，叫人看出来她确确实实地就在不久前曾哭过一场。

我装作没看到，眼前莫名模糊。

父亲抬了眼，脸上挂着笑，轻声道：“收拾收拾，准备吃早饭。”我应了一声。

衣服很少，收拾起来不难。不过十分钟。

桌上放着温糯的粥，母亲在帮妹妹洗脸。父亲坐了下来，客厅的灯照得他明晃晃的。

我坐下，挖粥。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“我和你妈知道，我们陪伴你的时日太少，没有办法。你的童年我们无法弥补，所以，只能现在给予你多一些。”

眼眶湿湿的，我从小就倔，忍住眼泪不让它掉。偏偏今日它与我作对，转了几圈“啪嗒”掉进碗中，我头低了更深，埋头喝粥。

车站的人不多，母亲坐在我身旁，拿着包。工作人员在叫人，我那一班车到了。母亲终于开口：“你回去乖点儿，别让奶奶生气。妈妈不在你身边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……好好学习，将来争取考上这儿的学校。听见了吗？”

我应声，眼泪不觉涌出，那是我的母亲啊！

工作人员又在叫，我擦擦泪，笑着说：“先走了。”飞奔上了车，靠窗而坐，眼泪止不住往下掉，我暗骂自己没出息，眼泪却欢快奔跑……

我自认不常哭泣，却因为母亲的一段话而泪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