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肃的你，思念的我

我多想，你还站在那原地，陪我眺望远方的风景。

——题记

奶奶是军医。

一头花白但一丝不苟的短发，一副金丝眼镜，一身朴素的布衣，紧皱的眉头，锐利的目光，教人一见便觉得严肃、不苟言笑，令人不自觉与之疏远。

奶奶的严肃，我体会颇深。

出门去，顽皮年幼的我，好容易挣开奶奶的手，挥舞着小手四处乱窜，惹出祸是必然的，碰掉人家菜摊上的菜，弄倒人家店里的商品，虽然老板笑着挥手：“不要紧的，小孩子家就是好奇，手多，没事！”奶奶仍然会板着脸，几乎是粗暴地把我拽到老板跟前，大声责备。

“赶紧给人家道歉，鞠躬！”

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我撇着嘴，不情愿地弯腰鞠躬，完事后，乖乖跟在奶奶身后，走了。

不止是道歉，每年有人夸我一下，或是给我一个小礼物，或是帮我捡起丢掉的东西，我都得被奶奶要求去道谢，甚至鞠躬。

在，我仍保留着随时向他人道谢的习惯，从未改变。

有时衣服脏了，奶奶要求我拍干净或是把我拽到跟前拍干净；吃饭，我挑食，奶奶就责备我，我撇个嘴把头扭向一边，直到有人说和，一顿饭才得以继续；奶奶还常要求我不能随意哭，“流血不流泪”永远要坚强……奶奶的要求，还有许多许多，我虽不情不愿，从未与奶奶亲近过，但都牢记在心。

时间一瞬便逝，我长大了，不会再四处乱窜、调皮捣蛋了，而奶奶却老了，永远地老了，她的手，再也拽不住我了……

当我见到奶奶时，心跳漏了半拍。

奶奶瘫在床上，面如死灰，浑身剧痛，颤抖着。奶奶在爸爸心碎的呼唤下，才勉强醒转过来，抓着我的手，奶奶的手刺骨的冰凉，嘴唇上下开合。

“语堂，你……你要……”

我脑中兀得一片空白，看着奶奶无神暗黯的双眼，忽然害怕起来，害怕奶奶那断续的声音忽然停止，我本可以轻松挣开奶奶的手，但我没有，我只是僵在原地，静默地听着奶奶模糊不清的话……

奶奶去世了。

我看着奶奶的脸，看着奶奶永远闭上的双眼，我与奶奶，只隔一个板子，却隔了一个世界，耳边哀乐震颤着，我的心湿漉漉的，在无声地哭泣……

回到曾经常与奶奶走过的街巷，故人依旧，但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不见，我突然停下脚步，四处环望，像是等待着谁，凉风吹过，我浑身猛得一震，无神的眼中滚落两滴泪珠，又摇摇头，艰难迈出脚，一步三回头，走了。

我知道奶奶现在正在天空的尽头，投下她的目光，落在我身上，只不过现在我走在前面，奶奶跟在后面……